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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淌在血脉里的书香

那是我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,匆匆从四川工地赶回河北老家,已是年三十晚上七八点钟。年夜饭很丰盛,鸡鸭鱼肉,当然还有父亲一肚子的大道理。

他说,这叫精神物质双丰收,刚工作,需要听一听长辈的“唠叨”。但那时的我,却只管埋头干饭。什么“克己”“慎独”,一概都是耳边浮云。

言至尽兴处,父亲又像往常一样,借着酒劲又背起了他的“老三篇”:《滕王阁序》《岳阳楼记》《前赤壁赋》。他说,这三篇代表了才华、胸襟与豁达。然后又一杯酒下肚,咂咂嘴,不再说话。

 

 

从我记事起,周围人都说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“书虫”:为人忠厚老实,平时不怎么说话,一张嘴必是“之乎者也”。

但我心想,这么爱看书,也不过尔尔,肚子里吐出的道理和蘸酒在桌面上讲“茴”字有几种写法没有什么分别。于是“迂腐”这个词,便也“顺理成章”地被我扣在了父亲的头上。

而那个假期,过得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。听音乐、看小说、睡懒觉,偶尔几次与同学聚会,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。当然,半鬓斑白的父亲也还是如往常一样,除了工作,就是泡在书房里“啃书”。

 

 

“儿子,明天又要回四川了?”

“嗯。”我低头扒着饭。

“最近有读什么书吗?”

“《鬼吹灯》算吗?”

“志怪小说么,谁写的?”

“天下霸唱。”

在父亲的认知里,笔名起得这么霸气的,确实不常见。这也让他对我有了改观,原来自己的儿子竟是一个“豪放派”。

可转过天来,我这个“豪放派”便要踏上“归途”。

收拾行李时,父亲递过来一本整洁干净,但是书页微微泛黄的《聊斋》,说我可能会感兴趣。这突如其来的一幕,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。

看我愣在原地,他有些手足无措,憋了半天,忽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稍带弧度的微笑。

这还哪里是那个只有在讲起书本道理时侃侃而谈的父亲?那一刻,我的心头有些酸楚,眼前的父亲是真的想用尽全力去融入我的世界。

 

 

“挺不错,我带到项目上去看。”

“嗯,没事儿的时候多读点书,也可以背点文章。”

“我看你挺喜欢《滕王阁序》那几篇,有事没事总会念叨几句。”

“我那是羡慕王勃的才华、范仲淹的气度和苏轼的洒脱。”父亲顿了顿,“背哪篇就看心情,王勃那天马行空的才华是与生俱来的,苏轼的豁达是看淡而后悟得的。只有‘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;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’的胸襟才是读书人所需要的风骨。他教给了我们什么才是修身博爱,不欺人欺己,凡事要问心无愧。”

说话时,只觉父亲眼里是闪着光的。

 

 

那次,父亲洋洋洒洒又讲了很多,说自己过往的经历和读书心得,还说这辈子没攒下什么,倒是搞了一屋子的书,这些就是留给我最大的财富。到最后,郑重其事地用手指一笔一划,在我手心上虚写了两个字:忠厚。我说知道了,不欺人欺己,凡事要问心无愧。

“哎,对喽!”

父亲挺高兴,结果又多喝了两杯,似乎是醉了。

下午,我自己一个人买票进站,踏上了去往四川的列车。

旅途落座,顺手抽出父亲送的那本《聊斋》。

书的扉页空白处,赫然写着几行小字:处世忠厚,并非求利,而是求心。心无愧,则万事有底气。儿子,这个世界很喧嚣,保持一颗本心很重要。

“忠厚传家久,诗书继世长。”这句话是父亲写在扉页上的最后一句话。我知道,这些不仅仅是家训,更是父亲教给我做人立世的根本。(供稿:管道公司)